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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收穫 編劇: 沈悅 人物: 辣媽, 乾兒子, 兒子 (O.S. 或現身舞台另一角) , 李老 (不一定需要) *老太太睡在床上 乾 (O.S.): 乾媽, 我進來囉 (鑰匙開門聲) 乾: (衝進房, 到床前) 乾媽, 乾媽, 乾媽!!! 辣: (翻身仰頭) 神經病啊? 那麼大聲, 我又沒聾 乾: (嚇了一跳, 拍拍胸口) 哎喲, 還好 辣: (坐起來) 怎麼啦? 你以為我死啦? 乾: 隔壁李老伯說妳一個禮拜沒見出來走動, 就……就有點擔心, 說是敲門也不見妳應門, 我打電話妳也不接 辣: 隔壁那糟老頭頂討厭, 整天在我窗子外面偷偷摸摸的往我屋裡頭看, 沒個正經 乾: (偷笑) 說不定他想𣏾個老來伴 辣: 胡說八道 乾: 妳得謝謝人家給我們通風報信啊 辣: 他怎麼會有你的電話? 乾: 他沒我的電話, 但他有乾哥的電話, 那乾哥就叫我快過來瞧瞧 辣: 哼, 叫你過來, 他這個做兒子的為什麼不過來瞧瞧他老媽是活著還是死啦? 乾: 乾媽, 妳也得講講道理, 他在上海, 離這裡那麼遠, 那能說到就到呵 辣: (又怒又傷心) 他呀, 心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媽呀, 你難道不知道他已經三年沒回過家了 乾: 唉, 這是他的不對, 但是他每次回來妳就逼他結婚, 在上海想娶個老婆有那麼容易嗎? 乾哥辛辛苦苦工作十年才在郊區買了套房, 離開城區十萬八千里的, 就像個可憐的小公鳥用些破爛葉子做了個窩, 那能騙得到那些挑剔的小母鳥進他的窩呵? 妳逼得緊, 三年前過年他被逼得沒辦法就求他的一個女同事陪他回家, 你還嫌人家一笑就牙肉會露出來, 得罪了人家, 後來那女同事就再也不理乾哥了 辣: 但是他也不必要跟我這個媽鬦了三年氣呵, 你想想看. 過年看別人一家家的團圓, 我只好躲到你家, 然後自己去買一堆禮物包好了帶回來, 騙鄰居說兒子接我去上海過年, 喝香的吃辣的還買了好多東西給我, 唉, 我好苦命啊 乾: (在一旁模仿辣說話的模樣, 但看她真傷心了也就輕拍辣的背, 拿盒面紙遞上, 辣抽出面紙擦眼) 好啦好啦, 乾哥也做得太過份, 但是你也替他想想, 你有一陣子每個週末就到公園裡舉個牌子, 喏, 那個牌子還在, (把一個放床後的牌子拿出來) 你看你寫的 “我兒年四十, 品貌端正, 無不良嗜好, 願與……”, (沒唸完已覺太過份, 把牌子藏回床後) 你這麼一來, 你說他有臉回來嗎? 辣: 好, 那兩次都萛我不對, 但是他四十好幾啦, 我能不急嗎? 乾: 哇, 好難得啊, 乾媽居然有一天承認自己有不對的時候 辣: (拿起枕頭打乾頭) 你取笑我就最得意了, 是嗎? 其實你們都看我外表兇, 我心裡面的苦有誰知道? 乾: 知道, 知道, 妳卅好幾才生個兒子, 沒幾年就守了寡, 兒子從小多病, 妳一個人侍候公婆到倆佬上西天, 苦啊, 苦啊 (語調輕挑) 辣: 你今天不想活了是不是? 還在取笑我!! 哼, 我一個禮拜沒出門才有個人來看看, 如果我真的死了, 䓁你們有人來的時候, 我都成了木乃伊啦 乾: 說真的, 乾媽, 妳如果真的 … 真的, (用手勢比喻上天堂), 妳老可是什麼事都沒交待呵, …. 譬如說, 譬如說, …. 那麼多年乾哥寄給妳的錢妳都藏去哪兒啦? …..總不會像別的老太太那樣藏在床墊子裡吧? (繞著床邊走邊東看西看) 辣: 哼, 你把你乾媽看成那麼笨? 我一筆筆都存在銀行啦 乾: (豎起大姆指) 高啊, 妳自己去的? (看辣臉上表情知道沒猜對 ) 是有人陪妳去的? (看辣得意的表情知道猜對了) 是誰陪妳去的? ......(看辣有點害羞偷笑, 追問)誰? 誰? 辣: 唉呀, 討厭啦, 還不是隔壁的李老頭, 他說我們要當個負責任的老人, 不要一撒手歸西的時候, 讓晚輩什麼東西都找不到 乾: 呵, 乾媽, 妳這鄰居不錯, 對妳有正面的影響 辣: 這幾天我一個人在家想了很多, 本來想多留點錢以後當孫子的教育費, 說不定還能去美國留學去個什麼哈佛, 史坦佛的呢, 而現在孫子, 嘿, 連個影子都沒有, 我幹嘛那麼痴心啊, 想通了, 想通了, 以後別省這省那的, 愛吃的就吃愛穿的就穿, 別以後被人家笑我 “人在天堂, 錢留在銀行” 乾: 哎…(很擔心緊張) 還是還是要留一點噢, 一個人那算得準什麼時候走呵? 別以為頂多活到一百㱑, 現在超過百㱑的人瑞一大堆呵, 到時候, 到時候…. 辣: 你放心, 我到時候就算活到一百二十㱑也不會要靠你來養活我的 乾: 唉呀, 乾媽妳想到那兒去了嗎? 辣: (用手敲一下乾的額) 你呀從小到大那有少了你的? 每次到了月底一見你哭喪個臉進來就曉得又追上個愛買名牌貨的女朋友啦, 到月底就又兩袖清風啦 乾: 求求妳了, 別把我的那些糗事一件件翻出來講好不好? (改變話題) 乾媽, 那位李老伯, 他還說了些什麼別的老人家 (語氣加重) 該做的事? (雙手互搓) 辣: (橫乾一眼) 也不知道他哪裡聼來那麼多老人家該做的事, …. 什麼不要折磨兒女, 乾: 哇! 精彩! 辣: (白一眼) 還有我跟你講, 我死的時候不准你們一堆人在我床邊哭, 尤其你那個媽哭起來那聲音真難聽, (仿哭聲) 我要你放那個周杰倫的碟子給我聼, ( 哼唱起來 ……) 乾: 哇, 現在不迷鄧麗君啦? 乾媽現在成了周董的粉絲? 我來燒幾張他的CD給妳 辣: 呸呸呸, 什麼燒幾張給我, 我還沒死呢! 乾: (大笑) 說錯說錯, 但是我這個燒的意思是烤貝的意思, 印一張 CD 辣: 以後真的要燒就還是燒錢最實惠, 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而且就燒咱們的人民幣就好, 那美金呵越來越不值錢啦. 嘿嘿, 想起來好笑, 你乾爹走的時候, 他的侄子還給他燒了個兩層樓別墅, 裡面廚房裡邊還有冰箱和微波爐, 真是浪費, 你那乾爹那裡會用微波爐? 所以, 燒錢就好 乾: 遵命 辣: (長嘆一聲) 其實, 哼哼 (苦笑) , 誰曉得一個人離開了這世界之後會到那裡去? 還用不用得上什麼東西, … 對一個老人而言, 活著的時候有人多來看看才是最窩心的, 一旦兩腳一蹬, 那是再隆重的葬禮, 再多的花, 也看不到了, 所以你給我記住, 我的葬禮要簡單就好 乾: 葬禮上放周杰倫的歌? 辣: 唔 乾: (深吸一口氣) 乾媽啊, 太不可思議了, 沒見妳半個月就…妳的思想變成如此超前, 妳…妳再多說說, (辣橫他一眼, 乾嬉皮笑臉) 每個人都有一天會老的, 我也趁機學習學習 辣: 他還說( 眼中泛出夢幻光彩 ) 我們每個人都該努力的圓自己的夢才不會走的時候有太多遺憾 乾: 呵? 乾媽妳 …. (不相信自己耳朵, 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出) 妳還有夢 ? 辣: 當然 乾:好, 我洗耳恭聼 辣:我…我想要上台演舞台劇 乾: (張大口) 舞…? 舞台劇? (比手劃腳) 辣: 嘿嘿, 新鮮吧? 你不是個名編劇嗎? 你不是常說一寫到戲裡面有個潑辣的大媽的時候你就用我的形象和語氣就人物鮮活的都差不點兒跳出來了嗎? 現在我本尊出來演, 那不就省了導演很多事兒嗎 ? (拉開被下床站起來比劃著, 腳上有鞋子) 乾: (吃驚) , 呵呀乾媽, 妳怎麼穿著鞋上床? 辣: 怎麼樣? 奇怪吧? 告訴你, 這雙是新鞋乾淨得很, 哼, 我沒出這個門五六天也沒個人來看看, 昨晚我想, “唉, 這雙鞋也不知道明天我還能活著穿上它嗎? “(傷心) 這雙新鞋得穿進棺材才划得來啊, 所以就決定穿著它上床睡覺 乾: 乾媽, 妳…. 妳還有什麼別的東西要帶進棺材的, 像那件衣服呵, 那個皮包, 妳就趁這會兒都跟我交待了吧, 這也都是做個負責的老人家該…. (見辣臉色不好看, 知趣的停下來) 辣: (微愠臉色慢慢平下來) 且慢, 我還沒說完我的夢想呢 乾: 呵對對對, 妳要當演員要演舞台劇, 但是乾媽, 每次妳看了我寫的戲之後都大駡我一頓, 說妳哪裡有戲裡那個大媽那麼兇, 說我破壞妳的名譽, 所以最近我寫的戲都沒有辣媽這種角色了 辣: 什麼? 沒有像我這號人物? 那…那…那個戲鐵定不好看不賣座 乾: 說真的, 最近這兩個戲都有點兒冷, 觀眾也沒那麼又笑又… (沉思) 辣: 我就是說嘛, 隔壁那個李老頭說, 戰士就要死在沙場, 水手就要死在大海, 演說家就要死在講台上, 演員就要死在舞台上 (愈說愈大聲愈激昂) *乾悄悄把手機拿出來偷偷在看手機, 被辣瞧見 辣: 你乾媽在這裡挖心掏肺的跟你說自己的夢想, 你好小子在這裡看手機, 你們這一代人都成了手機的奴隸, 一個個成了低頭族 乾: 對不起, 這是我才拿到手的蘋果六, 所以手癢得很 辣:(眇了一眼) 蘋果六有什麼了不起, 我也有我們國產的小米 (從枕邊拿出小米手機), 乾: (把手機放回口袋) 唉, 這手機是害人, 最近我工作趕進度有兩天沒跟我那女朋友聯絡, 她就吵著要跟我分手了, 理由是她說我愛手機勝過愛她 辣: 荒謬 乾: 但她形容得也有點道理, 她說我每天把手機 (把手機又從口袋取出, 邊說邊比劃) 捧在手心裡, 貼在臉上, 放在嘴邊, 寸歩不離, 睡覺前最後一眼看著它, 醒來第一眼也是看著它, 有一次於我忘了把它放在哪兒, 就一整天失魂落魄的到處找,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她說當我找到我的手機的那一刻居然還情不自禁的吻了我的手機!......而這次只是工作忙一點就把女朋友丟了兩天沒理會…. (懊惱) 辣: 嘖, 這種儍姑娘, 你去跟她說: “這是吃那門子的醋嘛? 手機只要一出了新款, 大家就把舊的一扔換個新的, 所以這個手機頂了不起是個小三的地位, 怕它什麼?” 乾: (眼睛一亮) 有道理, 乾媽妳還真會打比方, 我就照妳說的這樣去跟她說去 辣: 本來嘛, 你這乾媽除了對我那寶貝兒子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之外, 天下有什麼事是擺不平的? (非常得意) *乾手機響, 乾接上並看著 乾: 好好 ( 手機交給辣 ) 乾媽, 你看誰來電話了? 辣:( 接過來, 呆 ) 這胖子是誰? 乾:(笑不可歇) 哎喲, 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得了 O.S. 媽! 辣: 啊呀, 怎麼真是你呀? O.S. 媽, 你還好嗎? 辣: 我還好, (幾乎近似在撒驕的聲音) 就是腿力不如以前了, 哎喲, 怎麼手機裡面我看起來那麼憔悴啊? 都是你 (指著乾), 一大早就冒冒失失的衝進來, 害得我頭髮都沒梳好, 幸虧好我昨晚想到既然穿了新鞋上床怕明天起不來了所以索性把口紅也抹上 O.S. 媽, 妳在兒子的眼睛裡永遠是最美的 辣: (感動流淚, 用最溫柔的語氣) 兒子啊, 回家過年吧, 媽不逼你結婚了, 總不能為了想抱孫子就把兒子給弄得家都不敢回了, 媽這幾天終於想通了 O.S. 媽, 妳坐下來 辣: 幹嘛要我坐下來? *乾推辣坐下 O.S. 媽, 妳有孫子了 (嚇得乾也跌坐下來), 而且有好幾個, 都十來歲啦 乾: ( 搶著和辣同看手機 )喂, 老哥, 你在說什麼呀?你好小子瞞著我同時交好幾個女朋友呵? O.S. 我那有那麼好命, 十幾年前我去香港出差, 錢包被扒了, 一時窘態百出, 有人就叫我去賣血, 我正在排隊, 一看旁邊有個診所那門口廣告上寫著試管嬰兒中心高價收購那個…. 那個玩意兒, 我就….我就走進去了 辣: 什麼那個玩意兒? (兩眼茫茫然看著乾䓁解答) *乾抓一下頭, 眼睛往上翻, 想到了, 用手勢比小魚游泳狀 辣: (張大口, 明白了) 哎喲, 你怎麼你怎麼?....那玩意兒你也拿去賣? 哎喲…丟人現眼噢 乾: (思想一會兒) 唔, 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也萛是做好事嘛, 不然現代新潮辣妹子一個個都晚婚或者索性不嫁還真得靠試管嬰兒才能生孩子呢 辣: (望著乾) 這…這不丟臉? 乾: 不丟臉, 還有諾貝爾獎金得主特別去捐呢 辣: 哇, 諾貝爾獎金得主! 那也許還有人高價收買呢 乾: 對, 有朝一日, 咱們乾哥事業成功, 出了個名, 那妳老就搬張椅子坐在大門口收錢吧! 辣: 你就一逮到機會就拿我開玩笑, 小心我….. 乾: 好啦好啦, 不跟乾媽亂開玩笑, 嘻嘻, 恭喜乾媽賀喜乾媽, (鞠躬如儀) 妳終於當上了奶奶啦, 而且沒下聘禮沒花一分錢辦婚禮就毫不費力有了好幾個孫兒孫女啦! (對手機) 喂, 好像這種事兒都很保密的, 怎麼會被你找到的? O.S. 是他們找我, 現在有些孩子知道自己是試管嬰兒就一心要尋找親生父親就被他們找到啦, 好幾家還約我和他們去見見面呢, 來, 我把有幾個的照片傳給你們看 辣: 呵呀, 這孩子有你的鼻子, 呵呀這個的眼睛跟你一模一樣, 呵喲, ……這個孩子的嘴巴跟你的爸爸好像唷…(擦眼淚) O.S.: 媽, 妳好好練練腿力, 今年過年我帶妳一家家去看看去 辣: 好, 一言為定, 從今天起就開始鍛練 乾: (關機, 牽著辣)來, 乾媽, 我們出去吃早點, 吃完去散步, 我跟妳講我下一個舞台劇的構思 辣: 這次一定要有個潑辣大媽 乾: 一定, 一定 辣: 帶我去見你們的導演 乾:(抓抓頭), 唔 .. 這個…. 這個嘛… * 二人往外, 辣邊走邊整理頭髮, 李老由遠走近 李: 唉喲, 王小妺呀, 這麼巧我剛走到妳門口你們就剛好出來 乾: 他在叫誰呀? 辣: 討厭, 整天叫我王小妺, 羞死了 乾: 也沒錯呀, 他是大乾媽好幾歲嘛, 七十幾歲被人叫小妹好甜蜜噢 李: 一起去吃早點吧 乾: 李大伯, 我要趕回公司, 正好你們倆去一起吃吧 *辣追著乾打, 乾逃, 李甜蜜的笑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