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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是紅的 (Roses Are Red) 編劇: 沈悅 2010 人物: 台生，五十出頭 *舞台上一般客廳陳設 *明淑坐在沙發上看報，身上穿著圍裙, 不時看一下錶，往大門方向瞧瞧 *Bobby 入 Bob: Mom, 爸爸問他可不可以進來跟妳講話? 明:( 並不情願) 請他進來吧 Bob: (向外) Dad, you can come in now. (向母) Anything to eat? 明: 去廚房先吃吧 Bob: O.K.( 走向另一方下) *台生入, 不太自然，四週看一下 明: (身体僵直背著門坐，口氣冷硬, 連看都不看台一眼) 有什麼事? 台: (嚇得倒退，又嘻皮笑臉慢移近) 我.. 我就最喜歡看著妳穿著圍裙的樣子 明: 少拍馬屁, 有話請說 台: 唉，妳這這….,每一次見…見面，妳都這麼兇巴巴的樣子，我我我…都被妳嚇得口，口，口…..吃起來，哎，(不見明有反應，但總得找個話題來向明討好) 喔，這次看見Bobby 嘴唇上都長出點小鬍子啦，還說…還說有女孩子倒追他，我趁今天跟他混了大半天，也盡了點父親的責任，(邀功)教導了他一番交女朋友該該…該注意該當心的事 明: 好，那就謝了，(這才勉強瞄一下台) 我這做媽媽的是有些話不好講，每次晚上聞到他噴了你剩在這裡的 cologne 跳跳蹦蹦的出去，我就擔心 台: 沒什麼好擔心的，其實我跟他一談之下，他懂的比我還多，他褲子口袋裡一包包的五顏六色的，妳以為是泡泡糖啊? 明: (強忍著不笑) 哼，反正你們男的都是 one track mind. 我有一次實在擔心，就跟他說: “Bobby, if you make me a grandmother now, I am going to die.” 台: 哈哈, 妳真的這麼直接了當跟他這麼講? 了不起, 那他怎麼說? 明: (忍不住笑一點) 他說: “I am going to die too.” *台大笑，明又板起了臉 *台示意是否可以坐下，明作手勢請坐 台: (坐下，輕輕彈坐兩下，用手摸著椅子的扶手) 還是這種沙發舒服, 愛坐就坐，愛躺就躺, 當年我們都是窮留學生的時候，同學們經過舊金山，都住我們家，這沙發上睡過好幾個PhD 啊，有一個後來還當了中央研究院的院士呢 明: 怎麼啦，你外面那個家不是都用的是法國宮殿式的講究傢俱嗎? 居然沒嫌我這三＋多年的沙發 台: 明淑，求求妳，不要每句話都帶刺好不好，都快三年了，妳還那麼恨我? 來，說些給妳聽讓妳笑笑吧，那種法國宮殿式的傢俱是說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桌子上是太熱太冷的東西都不能隨便放，下面一定要墊東西。看見朋友如果帶著個孩子來，就椅子上趕快包上塑膠布，弄得朋友都不上門來啦 明: 沒人來不是正好嘛? (白一下眼) 台: (沒了氣) 明淑，(乞憐)妳看我是不是比以前瘦了好多? 明:( 不屑的看了台一眼) 老了，縮了啦 台: 她(手向外一指) 不愛下廚房，最近她身体不舒服，更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明: 人家不是說嘛 “漂亮的女人不愛下廚房，愛下廚房的女人不溫柔，沒看頭”, 就是這麼回事 台: 不對不對，妳菜燒得一級捧，(上下端詳明) 也比馬英九的老婆有看頭多了(作勢想抱過來) 明: (用手中報紙往台打過去) 別過來，你少開馬英九的老婆玩笑，她可是我的偶像! 台: 好好好, 偶像。(心中有事)明淑, 我有點事要和妳商量，(摸著喉嚨)…..唉，家裡有什麼喝的? 明: 什麼家裡有什麼喝的? 這裡早已經不是你的家了，(看到台一副很渴的樣子又不忍)唔….冰箱裡還有點酸梅湯 台: 好極了，多放點冰塊(得寸進尺) 明: (邊走邊說) 你這人動不動就咳嗽, 少吃點冰啦，已經是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夠冷了 *明下 台:(踱步，有心事，長嘆) 我是個蠢蛋，好好的一個家…唉! *明上，背著臉交杯給台 台:( 喝一口) 唔，就是這個味兒 (放下杯，小心翼翼走近明) 明:( 不自在, 輕撫髮) 看什麼? 白頭髮又多了點兒? 台: 明淑, 我我….病了 明: (看著裝病的孩子的眼神，不以為然) 病了? 台: 前一陣子就覺得肚子漲，人常常感到好累，也沒什麼特別不舒服，而最近壓著這裡(用手壓著右腹) 有點點痛，也不是怎麼痛得不得了，但是體重一直下降。那個女的….唉，想想我…(很小聲)又快要當爸爸了，還是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明:( 這下刺到心中痛處，臉上酸苦，背著台) 那個女人懷啦? *台低頭默默無言，像做錯事的小學生等挨罵 明:( 再也忍不住怒氣，步步逼向台，台截截後退) 你你.. 你是天底下最不負責任的男人，我這邊的兩個孩子你是說丟就丟，(聲音越來越大) 到了這把年紀還在外面去生，你真的是連你的兒子都不如，你來我這裡說這些幹什麼? 有病就去看醫生就是了! (看都不想看多台一眼) 沒什麼別的事就趕回去侍侯那個害喜的小公主吧 台: 明淑，她她…的確是難侍候，脾氣特大 明:( 切齒) 你們男人就是犯賤，越脾氣大的就越去討好，哼! 活該!!!( 冷笑) 可有個人來整你。台生，你給我記住了，我雖然不愛塗胭脂抹粉，也不會撒嬌，但我可沒讓你幫孩子換過一次尿布 台: 我知道，我知道, 妳是一女中再加上台大的最偉大的 super woman，萬能女強人!( 很激昂) 唉，(很洩氣的口氣)娶個台大的就夠受的，還加上一女中，真是雙料的，做這兩個名校的女婿是很辛苦的，在妳眼裡我什麼都做不好，就什麼都不讓我做，把自己忙得個半死，全部力氣放在兩個孩子身 明: 怎麼? 到頭來還是我的錯? 台: 是我錯，是我錯! 我承認我的操行比不上那馬英九! 唉，但是妳也做得太絕了，一知道我外面有花樣就堅決的要離婚，斷了我的回頭路，(自拍胸膛) 其實，我這個人沒那麼壞嘛，我喜新可是我不厭舊啊 明: 哼，別人用過的我就不要! 台: 唉，(捉狹) 拿回來洗一洗不就又可以用了嗎? 明:(捶台一下) 討厭!( 這才正眼看台) 哎喲! 你真的是瘦了一大圈 *台拉拉腰帶，很鬆 明: 醫生怎麼說的? 台:( 哭喪的臉)倒霉，是肝癌 明:( 這下子驚了) 癌症啊? 你媽就是這個病走的(焦慮) 台: 我媽就是B性肝炎帶原者，所以我也是，只是我們兩個(指指自己，指指明) 很當心，所以妳跟兩個孩子都沒傳染上 明:( 示意台坐下) 那要開刀，要化療? 台: 醫生說我算是運氣，發現得早還是初期，治癒的機率很高，但是開刀和化療，一樣都不能少 明: 化療很辛苦的，那你? 台: 這個你放心，我是不會生了病厚著臉皮回來麻煩妳的，我請了個管家，江浙人，還會燒幾個菜 明: 唔，至少吃的問題解決了(面露愁容) 化療不好受噢 台: 也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明: 你今晚來找我談，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 口氣較溫和) 台:( 吐露) 雖然在妳眼裡我沒什麼成就，但好歹我在這矽谷也開了個公司，如果不是踫到這幾年經濟不景氣，還差一點可以上市呢，我這一病下來那些合夥人都個個虎視眈眈，我得要找個接班的，所以就想起我們那個精明能幹的女兒，看看妳有沒有辦法叫她放下手邊的工作回來加州，讓我好把事情一件件交代給她? 明: 那你可是出了個難題了，她跟你有足足三年沒說話了，….(思考) 不太可能 台: 所以得求妳幫忙去跟她講講，我承認我是個失責的父親，我就萛對她道歉也不可能挽回她對我的尊敬，但是她學的是我這一行，接我的事總比她自己重新起步容易，我是不甘心我辛苦一輩子的事業就此拱手讓人，…那個我們的兒子嘛，明年才上大學，我看他除了交際學超人一等之外，其他什麼都不行，能交代的只有這個女兒，她最近好嗎? 還是那個男朋友嗎? 明: 那個男朋友早就成歷史了，最近這個才住在一起三個月，我看也不會成功 台: 對不起，她幾歲啦? 明:( 白了台一眼) 三＋二 台: 生個兒子就怕他去騙人家女孩，生個女兒就怕她被男人騙，我們從前哪裡敢沒結婚就住在一起的? 現在的男的便宜佔夠了就溜，(回憶)哪像我當年在台大遠遠一看見妳騎個腳踏車趕著去上微積分，妳的長頭髮吹得飛起來，哇! 好美，就立定主意死心塌地的窮追，妳去參加融融社，我就也去參加，唉唷唷，追了三年連小手都沒踫到一下，那種精神多偉大，現在哪裡能找到那樣痴情的男孩噢? 明:哼，還好意思講 台:( 理直氣壯，當年是很專情的)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講，到了第四年我參加了攝影社，餓著肚子每天只吃一頓飯，湊足了錢買了個二手的Nikon，拚命跟妳照相妳才開始對我笑笑 明: 是對你的照相機笑，哪是對你笑 台: 唉唷，妳那時候難道心裡沒慌? 嘿，大學的女生，一年嬌，二年俏，三年拉緊報，四年了怕沒人要，所以才放下那付神聖不可侵犯的臉啊 明: 討厭 台:我真犯賤，我就是最喜歡看妳罵我 “討厭” 的那個神情，說真的，追了四年，一畢業我去當兵，天天晚上都在想妳，看到別的預官慘遭兵變被女朋友甩了就心驚膽跳，就天天晚上邊打磕睡邊跟妳寫情書，寫不出來就…就抄歌詞，什麼 (唱出) “Roses are red, my love. Violets are blue. Sugar is sweet, my love, but not as sweet as you.” (明有反應，勾起舊日談戀愛的情懷，徒增傷感，偷彈眼淚) ，唉，好不容易熬了一年，趁出國前趕快求婚，好純情啊! 不比瓊瑤小說裡的任何一位男主角差啊(越說越帶勁) 明:( 神怡夾傷感) 那麼的純情, 一旦豐衣足食就跟個年輕女人跑了 台: 這毛病就出在我年輕的時候太單純了，四年大學只交妳這麼一個女朋友，等到中年危機，經不起考驗就…(小聲)翻船了 明: 你永遠有理由 台: 其實妳也太絕情了，我跪下來道歉妳也不肯原諒, 把我這麼好的一個老公就一腳踢出去，而妳自己，唉，過著寂寞孤單的日子，多划不來 明: 什麼寂寞孤單?我有兒女，有老同學，老朋友，我過得好得很(羞怒) 台: 別嘴吧硬，我就看到妳週末一個人去看電影，一個人在公園裡坐在長椅子上發呆 明:( 怒) 什麼? 你跟蹤我? 台:( 跺腳仰天) 人家不放心妳嘛! 從大學裡我就跟蹤妳跟蹤慣了嘛!!! 明: 你…..(哭起來，跌坐椅上) 台:( 趨前跪下抱著明，遞上紙巾) 別哭，別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唉，我們這麼完美的一對，如今成了這個樣子, 唉! 明:( 淚眼看台) 當年在台大，我早就知道你在偷偷跟著我，看我，我其實心裡好開心，你幫我照的相我都保存得好好的，只是我嘴吧硬。結了婚生了孩子以為人生就是把孩子養大送上個好大學就好了，就這麼簡單，從來沒想到婚姻是要經營的，當年窮追自己的傻小子是需要繼續關愛的，(台很自然的把頭伏到明腿上，明的手也輕放台的頭上) 我一累就對你大吼大叫，那個模樣一定很難看，唉…..(溫柔的語調) 是我疏忽了你，我們弄到今天這個樣子也不能全怪你 台: 呼嚕呼嚕……..(打呼的聲音) 明: (不能相信台居然睡著了，抖動雙腿) 好傢伙，你居然睡著了? 台:( 狼狽站起來，用手擦去流出的口水) 哎唷，對不起，妳的大腿上太舒服了 *明正要發作，Bobby 引進一位婦人 Bobby: 爸，你的管家找到這裡來了(很煩的搖頭走下) 台: 啊? 管:( ＋二萬分火急) 先生啊，不好了，太太(看一下明) ，噢，唔，那邊那個太太跑了，保險櫃座裡的東西都拿走啦，(扮出偷看的樣子) ，我拚命打你的手機你又不接 台:( 看一下手機) 啊，沒開，怎麼回事? 跑了? 管: (作偷聽狀) 我聽她打電話訂了飛機票要飛上海，還安排了一到那裡….到那裡就(作手勢把肚子裡….拿掉) 台: 作孽，作孽，已經四個月的，妳….妳怎麼知道找到這裡來? 管: 我看見你前幾天生日，小少爺(指著Bobby) 給你寄來的生日卡上有地址，我會搭公車，就找來了 台: 唉，走吧走吧，趕快回去看看 明:( 一直不發一語，現用很鎮定理智的口吻向台) 台生，她人都走了，她顯然沒有意願照顧你這病人，你就別趕著回去了，安心留在這裡養病吧。(台面露驚喜) 管家，(女主人的口吻)妳跟我來，先去把 Bobby 的房間收拾好讓先生可以住下，然後我開妳回去收拾一下先生平常穿的替換衣物帶過來，妳從今天開始就在我這裡幫忙吧(顯露大家風範) *管瞧著台等候交代 台:妳就一切聽太太的指揮就對了(鬆口氣，很舒服的躺下沙發) *明與管下，明回頭，台飛吻，明含笑白他一眼 *半晌 Yes, sure. Bobby: 你跟mommy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台抓抓頭有點不好意思 Bobby: 你很不fair, 只把你的 business交代給姐姐 *台聽來不是講自己的糗事，舒一口氣 Bobby: 姐姐是IQ很高，功課每樣都是A plus, 但是她的EQ 比我差太多了，她到處跟別人 argue，而我是高中四年都被選上(很得意) the most popular and the most likely to succeed, 嘿! 你說我英文不好，那以後請個英文好的秘書就好啦，你說我math 不好，嘿，在這Silicon Valley 請個會math 會computer 的人太容易了，(很認真)以後出來做事最重要是一個人的 personality 和 networking, 那都是我最捧的。你跟 mommy 都是老腦筋，只會看 report card，沒看出我的potential 台: (跌破眼鏡，坐起來) 哇! Bobby, 真想不到 Bobby: (繼續講)你看你跟 mommy 離婚，姐姐就再也不理你了，而我，我完全用另外一套方法來handle the situation. 不是我自誇, I have been handling it pretty well. 對不對? 你們倆個都認為我是你們的 buddy，我啊，就是會 make the most out of the worst situation，這是我的 strong point, 你看，你生日我還寄 birthday card 給你。See? 台: 哇! 虎父無犬子, (一手搭上 Bobby肩頭) 好，我把你和姐姐一起教, 以後一個是CEO 一個是COO, (手搭 Bobby肩上，仰天大笑)(Bobby 也很得意)….噢，Bobby， 對不起啊，我要佔用你的房間, 害你要睡這沙發囉 Bobby: 沒關係啦，嘿嘿，你嘴吧跟我一樣甜，不超過一個禮拜mommy 就會讓你回到 master bedroom 的。 台: (舉手) Give me five. (父子互擊手，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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